无线电博物馆
单位正对宜州路,横穿宜山路沿宜州路向南不足三百米有一个和周围建筑物迥异的建筑,一个标志性的字母R竖立在门口上方,后面是“上海无线电博物馆”字样。她是我们午餐后散步的好地方,馆内以无线电为展示内容,令人眼花缭乱的老古董收音机、录音机等。我们已不知逛过多少次,但每每走进,我都想要寻找一点小时候我家那只收音机的身影。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当时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有一年夏天,妈妈很开心地拿回来一只收音机。这只收音机比一块红砖稍大,已经有点旧,边角的颜色已经有些驳落。外部是红色的塑料壳,正面都是栅格状,喇叭周围的位置则镂空,靠近左上角方框中有个”红灯”的标记,下排靠右位置有2个旋钮,背面有放2节干电池的地方,底部有塑料基座。后来才知道,妈妈是花了8块钱从老刘那里买来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电都没有、干电池也没有多少钱购买的年代,不知道妈妈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收音机此后便是一家是我们获取外部知识的源泉,也是我们欢乐的源泉。妈妈可以用来听各种生活知识,庐剧和广播剧,还有当时渐渐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歌曲。我们主要用来听歌,听评书,那时的白眉大侠、说岳全传、七杰小五义和隋唐演义等等。夏日屋外场基边竹凉床上纳凉的时候,还有冬天温暖被窝里的夜晚,都是安静地听收音机的好时光。
上世纪末,我来上海求学,不曾有机会看到这些老样子的收音机,只看到日益现代化的装备,便携式收录音机,CD机,MD等。 上学期间和工作以后,仍然热爱听收音机,调频的音效还原效果真是令人如临其境,但就是找不回小时候的感觉。
老刘一家是上海人,六十年代底或者是七十年代初下放到我们后面邻村的,家在我们上小学必经的道路旁。老刘,大背状发型,颧骨极高,眼窝深陷,异常清瘦的一个老头,仿佛大风都可以能把他刮走一样。他待人和蔼,受我们这些本地人欺负也常常一笑了之。老刘家的老太太也极瘦,有次我寒假回家和我说起他们以前上海的家在长阳路上,还有些亲戚朋友在杨浦之类云云。子女返城以后,他们老两口也一直长住在我们村直到零几年先后去世。
我最近有一次打电话给妈妈,和妈妈说起那只收音机和老刘一家的事情。妈妈说收音机已经不记得了,她说是有那么一只收音机,但不记得是从老刘那里买来的,也不记得是8块钱。我想,妈妈一定是老糊涂了。但她仍然还记得听过的庐剧,听过她年轻时喜欢的殷秀梅和李谷一,还有很多广播剧。场景或许断片,数字也有可能模糊,但那时的回忆却是永恒,一直在,抹不去。
每次散步于无线电博物馆,都一直想要找一找有没有我记忆中的那只收音机的样子,都让我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一只“红灯”,或许她曾经照亮过我人生的一段路吧!